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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花】流年

•原著向第九赛季，接952章

•去年给琰琰写的G文，很短，没什么内容

•太久没更新果咩纳塞（土下座）混个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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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市冬天的供暖很足。张佳乐窝在转椅里，一条腿屈着收进手臂，另一条腿伸长了，脚尖搭在电脑桌底部那根横杆上，手里攥着账号卡，突出的指骨清瘦，抓着卡面边缘的指尖有些凉。他双眼一瞬不瞬地望着桌面上放着的手机，漆黑的屏幕上映着他的影子，纤长的眼睫轻轻地颤。

　　刚刚韩文清看出他的心不在焉，训了他两句便把他赶回了宿舍。他知道自己的状态实在不怎么样，因为他感受到随着血液从心脏泵出的那种无法言说的酸麻和微不可察的疼痛，每一秒都在血液中振荡。他连呼吸都带上了湿意。

　　于是他近乎狼狈地落荒而逃。

　　耳麦里夹杂着电流声的嗓音既熟悉又陌生。张佳乐把玩着账号卡，陷入一种踩进云中一般的虚幻感觉里。孙哲平的语气那么熟悉，却又遥远得像在无数个光年以外，只存在于他逐渐模糊的记忆里，是他拼命想记住的，却又好像淡忘了。

　　问出“你是谁”的那一刻，他早己笃定。这是个不需要答案的问题……因为震如擂鼓的心跳声已经告诉了他。只是他已分不清那是心痛、心动、心酸，或者是其他什么更加复杂的，他说不出口的情绪。

　　光影在他眼底织出一片支离破碎又纷繁绚烂的彩色迷雾，泛着潮湿的水汽。

　　张佳乐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他梦见夕阳灼灼燃烧着沉入地平线，西部荒野的漫漫黄沙笼上一层鲜红绯色，天边的云火红得像浸了血。激烈战斗后洇在沙里的鲜血还未消散，开了满地的猩红花海，狂剑士伸出的手上还挂着血滴。

　　他梦见故事盛大的开篇，那时他们还都是飞扬的少年。他梦见初相逢的那个盛夏，阳光热烈灿烂，他们的梦启航于鲜花开遍的K市，那年的繁花开得格外的盛，风里夹杂着和煦的阳光，吹来空气中浮动的清浅花香。

　　他梦见年少时意气风发的笑，他们勾着小指许下誓言，搭着肩背笑得开怀，弯起的眼眸里盛着一捧明亮炽烈的光。飞鸟掠过长空，夏日的阳光炙热耀眼，光斑撒在眼睫上，他抬起眼皮，肩上落了万千斑斓星辉。

　　他梦见最亲密的吻，抵着鼻尖唇齿缠丨绵。深夜他们在情丨欲的浪潮里沉浮，孙哲平抹去他眼角湿润的水汽，拨开他长发时手指温柔地擦过他脸颊，拇指的薄茧带起一片酥麻的痒意。他的手指陷进床被里，抓紧又松开，白皙的骨节泛了红，又被另一只大手轻轻覆住。

　　最后他的梦定格在七月的某个阴雨天，他的手紧紧攥着窗台檐，用力到指尖苍白。窗外雷电轰鸣，瓢泼大雨倾下在空中织成厚重的帘幕。他垂着眼眸，看向窗外雨幕下那个渐渐远去的身影。眼前起了浓重的白雾，他闭上眼又睁开，突然发了疯似的推开训练室的门冲到楼下，大雨浇得他一身湿冷，他却只看到孙哲平留给他的一个渐渐远去的孤独背影。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

　　不知不觉间，分开的时间竟比在一起的时间还要久了。他好像是短暂地路过他的人生……却始终让他念念不忘。

　　张佳乐把账号卡收进掌心，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账号卡坚硬的边缘，安静地低着头，依然固执地看着手机，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孙哲平带给他的那场华美盛大的梦境，在他生命里始终闪耀着熠熠的光芒，他们在最好的年岁相遇，怀着共同的理想向着那个目标携手并肩一同前行。那是他生命中最恣意畅快的岁月，从前的二十多年只有那么一次，以后的六七十年也再不会有。

　　本应该再久一点的，他们该一起走得再远一点的。张佳乐想，哪怕只有一点点呢。

　　或许是因为美好总是不能长久。他很慢地放下屈起的腿，缓缓伏到桌上，手肘支着桌面，略长的刘海挡住他的眉眼，看不清神情。

　　孙哲平把他的梦想和责任留给他，把一切的缤纷回忆留给他，然后带着伤痛独自离开。他看上去总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洒脱地斩断一切杂念，不会停步也不会回头。

　　也好，别回头，往前走，不想让你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流年从他指间溜走，他用力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最后他摊开掌心才发现手心里空空如也。幸而命运足够仁慈……他没有放弃，指缝里留了几粒闪着光的沙砾。

　　他们失散在流年里，又在流年里重逢。

　　闪到面前的身影，和当年赛场上挡在他身前抵下所有攻击的那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熟悉得恍若隔日，又遥远得恍若隔世。时光裂开一条缝隙，流年涌出来淹没了他。

　　那一瞬张佳乐蓦然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他曾想象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以为做好了万全准备去微笑着对他说一句“好久不见”，真到了这一刻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他面上风平浪静，内心早已翻天覆地。

　　年少时不懂为什么久别重逢的旧情人总是在沉默，总是在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既然旧情未了，为什么还要假装云淡风清？

　　直到他自己经历了才明白，那一刻他居然没有勇气叫一声他的名字。

　　孙哲平告诉他要挥别过去，斩断杂念，他知道张佳乐总是心软，割舍不下，也不忍心用这样残酷的方式去告别。于是他拉了他一把，陪他完成这一场盛大的告别，给繁花血景的落幕画一个圆满的句号，给那段纷乱匆忙的流年一个完整的结局。

　　张佳乐的手指划过手机屏幕，他沉默着，突然仰起头看向天花板，白炽灯的光在他头顶晕开，他半眯起眼，那团白光被切割成一条狭长的钱，映得他眼底的水汽朦胧又清亮。

　　我和过去的一切告别，把所有曾经封存在记忆里，但你愿意和我重新开始么?

　　浅花迷人向再睡一夏开的那一枪，是他对那段念念不忘的流年告别，从那一刻起他要时刻谨记着自己早已是霸图的一员，不再属于百花，他们也不再是那个拿过最佳搭档的“双花组合”。

　　他下意识脱口而出的那句“又想再破一次我们的繁花血景吗？”，那声“我们”是在他潜意识里深藏着的，当他恍惚的时候，他冲动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浮出水面。

　　而“我们”已经不再是“我们”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难受地抓紧了袖子。纵然已经无数次地尝试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还是会有太多太满的难过情绪向他涌来。

　　张佳乐在等孙哲平的电话，孙哲平离开之后换了手机号码，那串他烂熟于心的数字已经成了一个空号。他却固执地给那个空号发了无数条短信，尽管发不出去，也没有人会收到——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有恃无恐，有个能将那些未竟的梦想、无解的相思和所有无法弥补的遗憾倾诉出来的地方。

　　所有想让他听到的，又不敢让他听到的话。

　　现在的他不再怯懦，他把决定权交到孙哲平手里，只要他肯开口，他便把一切都说给他听。

　　我说要告别的是过去，我不甘心和你就这样结束。那些我们曾许下的诺言，所有的约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偏要纠缠不清藕断丝连。

　　张佳乐从椅子里站起身，转身走向窗台。他看见雪花在窗玻璃外化成水珠，很轻地滴落下来，他伸出手轻触上微凉的玻璃，想起K市那年难遇的雪。

　　像是一场命运给的暗示，春城落雪，原本繁盛的鲜花倏然凋谢。

　　回忆锋利的刃突然划破了指尖，他被刺痛般收回手，却在窗玻璃的倒影里看见了正闪着白光的手机屏幕。

　　那通他等待着的电话终于如约而至。

　　张佳乐无声地笑了笑，走过去拿起手机，看见屏幕上的那串陌生的数宇，却清楚地知道这通来电的归属。

　　他按下接通键，把手机放到耳边，听见对面他不可能更熟悉的声音唤他的名字：“张佳乐。”

　　声波击向鼓膜的那一瞬，泪意先一步涌进了眼里。张佳乐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眼尾悄然泛上了一抹潮湿的红。

　　他轻声说：“愿意和现在的我重新开始么？”

　　流年仁慈。

　　光阴的背面，依然有一条走向相伴一生的路。

　　-End.-